宁波晚报报道天童国家站:三代师生与一片森林的坚守

发布者:未知 发布时间:2016-04-28 浏览量:123

在宁波人熟悉的天童,有一个鲜有人知却在国内外生态科学界赫赫有名的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

昨天,记者走进位于天童国家森林公园,找到了浙江天童森林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这里有一支博士、教授组成的高知科研队伍,他们在这里时间最长的已近30年。

至今,宁波这所野外观测研究站,已经走出60多名生态科学领域的硕士博士。

天童森林吸引专家调查研究

1982年,天童森林里来了一位中年人,向当时林场租了一间小木屋。

中年人叫宋永昌,是华东师范大学的教授,也是国内生态环境研究方面专家。5年后,这间小木屋又多了一个叫王希华的学生。

现任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天童森林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站长王希华告诉记者:“在江浙一带,因为人类活动频繁,海拔800米以下的自然植被多数被人为破坏,而像天童森林处在中亚热带东部季风区的森林区四季分明,又被完好保护得几乎没有。”

独特的植被条件,吸引当时国内专家宋永昌克服艰苦条件上山调研。王希华说:“那段日子,经常就老师或只有我一人住在小木屋里,生活条件不说了,几乎没人说话是最大的煎熬,不过我们都乐意住在这里。”

宋永昌和学生在天童调研,差不多前后花了10年时间。其间,宋永昌和学生几乎走遍了天童森林的角角落落。直到1992年,浙江天童森林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在天童国家森林公园景区的半山坡上正式建立,才逐渐有了水泥楼房和科研设备。

除了科研更要跟野蜂战斗

昨天中午11点左右,一组华东师范大学学生穿着雨衣刚从山上回到驻地,他们去观测山上植物及土壤样本。

回到驻地,一名带队老师说:“今天山路湿滑,一个女生滑倒我扶住,刚转身那名女生又滑倒,扶起后马上又滑倒,后来索性不去扶,她自己也克服了。”

王希华跟学生们聊了起来,在野外科考这种都是小问题,天童森林里对科研人员威胁最大的还是野蜂。

就在前天,站里的张博士进深山考察植被,结果不小心踩到野蜂窝,

就在一瞬间,一大群的野蜂扑面而来,密密麻麻叮咬在他的头上脸上脖子上。等大伙儿把他从山上抬下来送往医院紧急治疗时,他整个人都已经被野蜂叮肿,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在天童观测站,这些博士教授早已不是戴着眼镜捧着书本的讲台形象,泥腿子、黑脸,还得具备各种野外生存经验。

山上最艰难的是孤独

从宋永昌到王希华,再到现在的王希华学生杨庆松博士等,三代师生生活在这片深山老林里,花上几十年跟踪调查这片森林。

事实上,这个看似特别牛气的科研站,实际的科研生活却有些艰难。除了有时候因为工作需要回学校或外出交流,他们常驻人员基本都在山上,一群博士教授告诉记者,山上最艰难的还是孤独。

在观测站正式扩建前,时常只有王希华一个人在山上。王希华说:“一两天对着树林还好,一个月、一年、两年对着林子,找不到人说话最难熬了。晚上听着野兽叫声,一个人挺害怕的,那时候睡觉前就喝两口白酒,当安眠药了。”

现在人多了,但山上日子仍然枯燥,用一名驻站博士的话:没老婆的找不到对象,有老婆的也不在身边。

王希华的学生杨庆松,在这里待了7年,研究生、博士都在这里完成,博士毕业后仍舍不得这片林子,工作选择留在天童。幸运的是,杨博士的老婆也是这边认识的,但她在上海交通大学任职,算是双城恋了。

在观测站不远的山上,有一个秋千,就是杨博士亲手做的。有同事说,老杨想老婆的时候会去荡秋千,平时也能排解孤独寂寞。

中饭,是两菜一汤简餐,昨天上山带队的博士带回一个加菜“鱼腥草叶子”,就着酱油吃。一名已经在观测待了近7年的博士说,现在还不知道宁波市区是什么样子。

天童300亩林地已有13万棵树

这么多博士、教授,一头扎进天童森林,到底做了些什么?

去年,观测站做了一件事,在天童寺以东一座山上划定一块20公顷常绿阔叶林动态监测样地,学生们管它叫“大样地”。

科研站带着雇工们,对“大样地”中,每一棵1厘米以上的树木挂上铝制牌子,记录观测植物胸径、树高、物种名、位置;表层土壤理化性状;种子雨;幼苗;林窗光环境。

王希华说,这个“大样地”将为了解物种分布特征及与环境的关系,探讨常绿阔叶林生物多样性形成、变化和物种共存机制,提供科学数据支撑。

观测植物生长数据有多重要?王希华以亚热带极端干旱实验样地举例,实验设置减少70%穿透雨的干旱处理、采光干扰处理和对照处理,这样的数据将在未来我们遭遇极端天气时,植被保护提供支持。

这样的数据研究,直观地为宁波植被治理保护利用提供了科学支撑。像2012年天童观测站承担的“宁波市东钱湖旅游度假区负氧离子与碳汇功能评价与研究项目”,通过增汇森林类型和重点增汇区域,充分发挥东钱湖森林的生态效益;像鄞州中幼林抚育项目,帮助地方快速恢复不同类型地带性常绿阔叶林的优势树种组成与结构,提高林分的稳定性和健康性,有效解决山民就业增收及拓展林业发展空间矛盾。

走出了60多名研究生

30多年来,天童生态系统观测站从一个只有30多平方米的林场小木屋,如今已发展到了2700平方米,实验仪器设备齐全,可以开展森林水、土、气、生要素观测和研究技术条件的国家级野外观测站。

近年来,天童站还建成了多个综合性研究和观测平台,包括5公顷植物性状研究样地、森林消雨控制实验样地、氮沉降模拟实验样地、次生林改造和中幼林抚育研究样地、生物质炭添加实验样地。其中植物性状研究样地和生物质炭添加实验样地在国际上属于首次。

目前,天童站拥有多个野外长期固定观测场,长期跟踪观测20余公顷近15万株树木个体及环境条件,完成了各类标本库和样本库,建成了长期观测数据信息化共享平台。

也正是三代师生的持续性观测,根据这里的科研数据材料,站里现已培养博士研究生20余人,硕士研究生40余人。

从20多岁还是大学生到如今年过50岁,王希华说:“光是对植被变化的数据采集就需要长达5到10年。因为等一棵树长大,你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毅力。持续跟踪数据,有时候这甚至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